陆离瞬间被纳兰阳寅的大手一把拉致身后，一直退到侧院门口。
就看的那块石桌，连同棋盘棋子，瞬间如同粉屑，灰飞烟灭。
悠悠站起身来的江燎原，大手一挥。
指指一脸凝重的纳兰阳寅，又指了指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陆离。
“王巨君越是需要你陆离，那我大汉就容不下你。纳兰阳寅，看看今天是你在我手下护得住这个全然无家国之心的所谓大儒，还是今个儿，买一送一！”
江燎原踏着大步，挥舞着自己的长袖，从里头直直探出拳头来，不偏不倚，气象是一往无前，不施以任何寸劲，巧劲，柔劲。
至阳至刚，简单直白。
如这个前朝遗留下的老人，对这个世界交下的一张答卷。
有什么气运一说？
朝代更替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？
老子偏要力挽狂澜，逆天而行，把这铁鞋踏破了，就剩一双光脚也要亲自踩正在那个窃国之贼的头颅之上！
纳兰阳寅披着袈裟的手臂，也直直抬起。
同样是不擅长采用任何投机取巧的方式，从来都是硬碰硬的老僧。
探出自己两根手指。
第一招，就是自己名动一方的禅指。
擅长以礼待人，也会针锋相对。
瞬间侧院，叶落风起。
江燎原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。
直到黑袍老人的拳头和袈裟老僧的手指，一瞬间接触之时。
如冰河咆哮，雪原寸寸崩塌。
大块大块的空气随着两人接触的力道气息，变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，向外延伸。
院墙轰然倒塌。
——
而天龙寺的僧人在听到这声轰然崩塌的巨大声响之后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，就瞧见天上，一张巨大的红色幕布几乎遮天蔽日。
夏雨斜摇下，微微清风中，像巨大的红云。
有人从红色幕布上，一翻而下。
声势浩大，出场更是吸引眼球的四人，身着戏服，勾勒脸谱。
插着靠旗的武生，手持红缨长枪，虎虎生风。
气质孑然的青衣，用一把花扇遮住自己的面庞，妖娆妩媚。
而手持大刀的花脸画着一张夸张的脸谱，四下环顾，显得虎视眈眈。
最末尾，是脸上抹上**，尖嘴猴腮的丑角，背着一张扁担，显得喜气十足。
而不请自来的四个戏子，踏着各自的台步，直直的迈向后院。
僧人们还久久的沉浸在方才的陆离光怪之中。
越是接近那处没有一点响动，却分明有生机的院子，四人的脚步就显得愈加谨慎。
“你看那，四四方方，小院中。一派清净，可有贼人在此？”
尖嘴猴腮的丑角上下蹿腾，显得坐立难安。
而性格火爆的武生，则是一甩长枪，在风中嗡嗡作响。
“哪用得左顾右盼，瞻前顾后？！让我来长枪一挑，让那贼子屁滚尿流做鬼叫！”
当下便提着长枪，踏着大步，朝着那处厢房，横冲直闯而去。
将将来到门前。
便突如其来一股气势，破门而出。
将那气势汹汹的武生，瞬间逼退十步之远。
就见得，从那被破开的门后，走出来一个身材婀娜，桃红色大袖衫的妩媚女子，面露冷笑。
“就凭你们这几个装神弄鬼的戏子，也配让老娘屁滚尿流？老娘倒是可以撒尿给你们喝！”
——
宋九龄脸色一沉，喜色不复存在。
在看着秦越女抱着古筝朝自己直撞而来之后，就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姑娘，你也是其中一员？”
其中？
无非是那些对于陆离恨之入骨的前朝同胞，大越眼中的叛臣贼子。
在今日之前，此时此地之前，想到女子是这样的身份，少年郎当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。
只是这一瞬间，两人都心知肚明。
对方站在了哪一阵线，对方此时基于自己，到底是什么立场。
瞬间发丝飞舞的秦越女，纤手轻拂古筝，瞬间弹出八拍。
从那古筝上，蔓延出八条银丝，铺天盖地的朝着少年郎，倾覆而去。
说下手就下手，一丝犹豫也不存在。
所谓缘分又如何？
为了那个女人，为了自己那个从懂事之后，便分隔两地的姐姐，秦越女自认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。
就算是要违背自己的内心，杀掉这个少年又如何？
最多……
最多到最后，自己一并陪葬。
无愧于心，也对得起自己。
宋九龄不躲不避。
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，眉眼没有刻意流露出什么感情来。
惊疑不定的秦越女触动更深，不敢去想不该想的东西，心下一横，八条银线如飞舞的银蛇，速度更甚三分，向着位于中心的少年郎，直直刺下。
固守心神的宋九龄没有去针对哪一条银丝。
扎出一个小沙弥都为止惊讶的马步，瞬间尘土飞扬。
涌出的气息随着尘土如同围墙，高高筑起。
那些尖锐的银线，一接触到少年的蓬勃气机，便像瞬间失去了生命一般，无力垂下。
烟尘散尽。
秦越女眼神复杂的看着不远处，岿然不动如山的少年。
宋九龄显得颇为冷静。
“若是一点手段不用。姑娘，你打不过我。”
足足八十一颗星辰，即使在白昼，也能长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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